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空间特征及对中国的启示

Acta Scientiarum Naturalium Universitatis Pekinensis, Vol. 59, No. 4 (July 2023)

北京体育大学体育休闲与旅游学院, 北京 100084; †通信作者, E-mail: buhebsu@163.com

摘要综合运用引力模型、社会网络分析法和核密度分析法, 测度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强度、方向、范围和格局等, 明晰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空间特征, 总结其对中国的借鉴意义。研究结果表明, 美国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具有如下特征: 1)经济联系的强度空间上呈现东–西–中递减格局; 2)经济联系的方向具有地域邻近性以及经济发展水平、积雪资源丰度和人口规模的指向性; 3)经济联系呈四大范围分布格局, 辐射能力呈现东北–中部–南部–西部逐级递减格局; 4)经济联系格局层次鲜明, 呈现从东到西竖条状的四大子群。基于美国雪上运动的发展经验, 立足中国现状, 提出如下建议: 以资源优势为基础, 充分焕发滑雪产业的活力; 以经济发展为引擎, 创新挖掘滑雪产业的潜力; 以资源整合为导向, 发挥滑雪产业区域协同联动效应; 以龙头效应为引领, 构建东西南北四大高质量滑产业发展区。

关键词 经济联系; 雪上运动; 美国; 社会网络分析; 引力模型

美国是全球重要的雪上运动强国之一, 无论是雪上运动产业还是雪上竞技体育, 均位于世界前列。根据 2021 年《全球滑雪产业分布现状分析》[1], 美国滑雪人口占全球的 23%(西欧占 24%, 亚太地区占 22%, 阿尔卑斯山区占 16%, 东欧和中亚占13%, 其他地区占 2%), 滑雪市场占有率为全球的21%(阿尔卑斯山区占 43%, 西欧占 10%, 亚太地区占 15%, 东欧和中亚占 10%, 其他地区占 1%), 滑雪场数量为 470 个(占全球的 17%), 全年滑雪产业收入高达 60 亿美元。同时, 美国在 1924—2022 年冬奥会上获得 330 枚奖牌, 排名世界第二(仅次于挪威)。除优越的自然资源、深厚的滑雪文化、悠久的滑雪历史和领先的经济发展水平外, 雪上运动产业紧密的区域合作联动也是美国雪上运动产业高效发展的重要因素。美国滑雪产业发展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以商业公司管理或代理的形式对滑雪资源进行开发和运营, 即“公司模式”, 强调以市场机制为主体, 通过市场进行资源配置, 有利于组建行业联合体。例如, 美国的范尔度假村集团(Vail Resorts)、奥特拉高山公司(Alterra Mountain Company)、帕克集团(Powdr Corporation)分别开发和运营位于不同州的 34, 14 和 10 家滑雪场[2], 雪上运动产业的区域合作密切。

随着 2022 年冬奥会的推进以及国家层面利好政策的持续推出, 中国滑雪运动产业近年来呈快速发展趋势, 滑雪场数量和年滑雪人次均跻身世界前列。《2021 年中国滑雪行业白皮书》[3]显示, 我国2019 年有 770 家滑雪场, 滑雪人次为 2090 万; 2020年市场规模受疫情影响有所下滑, 滑雪场数量为715 家, 滑雪人次为 1288 万, 但长期趋势依旧向好。随着 2022 年冬奥会的顺利举办, 中国雪上项目获得 5 块金牌, 并涌现谷爱凌和苏翊鸣这样的“00后”奥运冠军, 中国冬季项目“冰强雪弱”的局面彻底得到改变, 国民对滑雪运动的热情更加高涨。携程数据[4]显示, 2021 年 12 月以来, 冬季滑雪搜索热度同比上升 40%～50%, 全国滑雪场门票元旦假期预订量同比增长 86%; 其中, 华北和东北地区用户在选择周边景区时, 平均 5 个人中有 1 人选择滑雪场。北京冬奥期间, 各个滑雪场预定量暴增, 如松花湖滑雪度假区 2022 年春节期间的预订量同比增长 4 倍, 北大壶度假区和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预订量同比增长 3 倍。此外, 滑雪装备销量不断增加, 2022 年春节期间滑雪运动类商品成交额同比增长 322%。

随着北京冬奥会的圆满结束, 后冬奥时代如何推动中国滑雪产业从量升到质变, 实现高质量发展, 已成为重要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 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指出, 将持续推进冰雪运动发展, 建设体育强国。《“十四五”旅游业发展规划》(国发〔2021〕32 号)提出, 大力推进冰雪旅游发展, 完善冰雪旅游服务设施体系, 加快冰雪旅游与冰雪运动、冰雪文化、冰雪装备制造等融合发展, 打造一批国家级滑雪旅游度假地和冰雪旅游基地。《“十四五”体育发展规划》(体发〔2021〕2 号)强调滑雪产业全面升级, 打造高质量滑雪旅游度假胜地, 对滑雪运动的普及与推广以及滑雪产业的升级做出重要部署。

经济循环的畅通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 然而我国目前滑雪产业呈区域化、封闭化和孤立化的发展模式[5], 协同合作模式尚不成熟[6], 制约滑雪产业经济的良性循环。首先, 由于滑雪产业管理经验的欠缺, 没有统一的产业联动协调部门[7], 使得资源潜力尚未完全开发[8]。其次, 我国滑雪产业发展仍局限于资源主导型思路[9], 尚未完成供需双方的有效对接, 产业链无法“畅起来”。例如, 我国东部和南方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区域的滑雪需求较大, 但由于自然资源的限制, 形成供不应求的市场局面; 我国滑雪资源丰富地区的滑雪需求市场有待提升, 如新疆和东北等。最后, 我国滑雪产业空间体系发展缺乏顶层设计, 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盲目开发、资源浪费、同质化现象和产业效益低下等问题。基于此, 本文聚焦美国这一雪上运动强国, 通过综合运用引力模型、社会网络分析法和核密度分析法, 测度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强度、方向、范围与格局等, 明晰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空间特征, 总结其对中国的借鉴意义, 以期增强中国滑雪产业的区域联系, 畅通经济循环, 提升滑雪产业经济综合效益, 助推后冬奥时代中国滑雪产业的高质量发展。

1 研究区域、方法与数据

1.1 研究区概况

美国国土面积约为 937 万 km2, 在其境内分布着许多山脉, 如东部的阿巴拉契亚山脉和西部的落基山脉。每年冬季, 大西洋和太平洋两岸山脉的上升气流形成丰富的降雪。基于优越的自然资源, 美国较早开始发展雪上运动, 具有悠久的雪上运动历史。1882 年, 美国第一家滑雪俱乐部在新罕布什尔州建立, 并于 1905 年成立国家滑雪协会。自此, 美国参与滑雪运动的人数不断增多。《2020 年美国滑雪产业报告》[10]显示, 2019—2020 年雪季, 美国有 2510 万人参与雪上运动, 雪上运动产业收益达27.1 亿美元。

从美国各州雪上运动发展情况[10]来看, 在市场占有率方面, 加利福尼亚州(16.7%)位列第一, 其次是纽约州(9.5%)、德克萨斯州(6.1%)、佛罗里达州(5.7%)和科罗拉多州(4.2%); 在滑雪参与率方面, 佛蒙特州(13.4%)位居第一, 其次是新罕布什尔州(12%)、爱达荷州(10.8%)、内布拉斯加州(10.7%)和科罗拉多州(8.8%); 在滑雪人口占比方面, 加利福尼亚州(19.1%)位居榜首, 其次是纽约州(11.5%)、佛罗里达州(5.6%)、德克萨斯州(4.7%)和华盛顿州(3.8%); 在滑雪场数量方面, 2019—2020 年雪季美国共有 465 个雪场运营, 如图 1 所示, 其中纽约州拥有滑雪场数量最多(51 个), 其次是密歇根州 40 个和威斯康星州 31 个。从雪上运动收入来看, 2019 年科罗拉多州以 170937.4 万美元排名第一, 其次是犹他州的 66627.3 万美元和加利福尼亚州的 59037.9 万美元。

1.2 研究方法

1.2.1引力模型分析

引力模型[11]是计算区域经济联系最常用的方法。根据本文研究内容, 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的宏观经济总量是首选指标。作为经济活动的主体, 人口也是评价经济联系的重要指标[12]。因此, 参考涂建军等[13]的方法, 通过修正后的引力模型测算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的经济关系, 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 Pi 和 Pj 分别为 i 和 j 州的人口; Vi和 Vj 分别是i和j州的雪上运动经济收入; Dij是 i 和 j 州城市之间最短的交通距离(km); Kij 是一个经验常数, 通常被视为常数 1, 表示两个地区经济关系的相互作用是一个理想的等价关系。然而, 由于现实中两地区经济规模不同, 使得集聚和辐射能力存在差异, 即两地区之间的经济关系不平等。因此, 本文在计算经济联系强度时, 由于仅计算各个州的经济联系能力, 因此将经验常数设定为 1; 但是, 在分析各州的经济联系方向、联系范围、集聚和辐射能力时, 采用修正的经验常数(式(2)), 真实地反映两地的雪上运动经济关系。

Fij 是地区 i 与地区 j 之间的空间作用量, 即反映两者之间经济联系程度的经济联系量。Fi 是引力模型计算得出的一地区与其他地区之间的经济联系之和, 即一地区对外经济联系的总量, 其值可以反映一地区与其他地区之间经济联系的紧密度。Iij 是一地区经济联系的隶属度, 即一地区与另一地区经济联系的程度与对外经济联系总量的比率, 其值反映一地区经济联系的主要方向。

1.2.2社会网络分析法

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为经济联系的空间结构研究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与分析工具, 该方法认为社会关系的存在直接促进区域网络的形成[14]。在经济联系分析中, 社会网络表现为行动者之间进行各种经济活动的过程[15]。因此, 本文基于 Ucinet6.0软件, 通过网络密度和网络中心度[16]呈现经济联系网络结构的形成。

网络密度指标反映网络中各成员之间的联系程度, 其值越大, 则联系越紧密。计算公式为

式中, D 为网络密度, k 为成员数, d(ni,nj)为成员 ni 和nj 之间的关系量。

网络中心度用于度量成员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的程度, 点度中心度的数值越大, 则该成员越处于中心地位。本文采用点度中心度来测算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经济的中心地位, 同时计算点入度与点出度来测度其集聚与辐射能力。点度中心度的计算公式为

式中, CD(ni)为点度中心度, Xij 为 i与 j两州之间雪上运动经济的联系强度。

1.3 数据来源

本文通过美国经济局(US 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网站(https://www.bea.gov)收集美国 51 个州 2019 年雪上运动的收入和各州人口数据。两州之间的距离基于最短时间成本原则, 通过谷歌地图和航旅纵横 APP 上的航班数据, 选取各州最大的城市为代表, 以两个州最大城市之间的最短时间成本距离数据作为两州之间的距离。

2 结果与分析

2.1 经济联系强度

根据式(1)和(3), 依次计算 2019 年美国 51 个州雪上运动之间的相互经济联系量和各自对外经济联系总量, 通过 ArcGIS 10.7 的自然断点法将其分为六类(图 2), 按照经济联系强度从弱到强划分为很弱、弱、较弱、较强、强和很强, 以此呈现各州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强度。经济联系越强, 代表该州与其他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越紧密, 反之则越松疏。

由图 2 可以看出, 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强度呈现以下两个地域分异特征。

1)经济联系总量较高州的分布与山脉分布相似。美国地理是南北纵列分布, 东部为阿巴拉契亚山脉, 中部为美国大平原, 西部为多条平行山脉组成的落基山系。在东部的阿巴拉契亚山脉附近, 冬季降雪量丰富, 雪场众多, 主要分布在新罕布什尔、佛蒙特、纽约、马萨诸塞、宾夕尼法西亚和康涅狄格等州。这些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总量在美国各州中排名靠前, 其中纽约州排在第一位。在美国西部落基山系附近, 降雪量也比较丰富, 附近各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总量大多处于较强的等级; 在美国中部的大平原, 滑雪场数量较少, 使得附近各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总量相对较低。远离美国本土大陆的阿拉斯加州和夏威夷州由于缺乏积雪资源, 且与其他州地理距离较远, 因此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总量较低, 联系强度处于“很弱”等级。

2)东部山脉地区内部分布差异较大。在东部地区, 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强度涵盖从“很强”到“很弱”的所有等级, 内部差异大。其中纽约州为“很强”, 而西弗尼亚州为“很弱”。导致该差异的主要原因是经济发展水平以及人口总量影响雪上运动需求市场。例如, 纽约州经济发展水平在东部地区最高, 2019 年 GDP 为全国第 3 位, 而西弗尼亚州 2019年 GDP 相对靠后, 处于美国 51 个州中的第 42 位[17]; 纽约州的人口总量为美国第 4 位, 而西弗尼亚州则排名第 39 位[18]。

2.2 经济联系方向

使用式(2)和(4)计算 51 个州之间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量及其隶属度, 并将经济联系最强的州列为其经济联系的首选地(表 1), 探明美国 51 个州各自经济联系的主要方向。从表 1 可以看出, 在与首选地的经济联系强度方面, 新泽西州与纽约州之间的经济联系强度最为紧密, 两者互为首选地, 经济联系强度居前两位, 分别为 4519733.8 和 2390581.6; 其次是宾夕法尼亚州与首选地纽约州, 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强度为 147016.2, 位列第三; 夏威夷州与其首选地加利福尼亚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强度最弱, 仅为 25.9。

通过 ArcGIS 10.7 xy 转线工具, 提取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联系方向(图 3), 其基本逻辑是筛选与各州经济联系强度最强的州, 明确各州之间经济联系较强的方向。与表 2 中各州与首选地的单向联系相比, 图 3 为双向经济联系, 即一条线的两端是雪上运动彼此经济联系相对紧密的两州, 两者互为重要经济联系方向。根据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方向, 总结出四大特征: 地域邻近性、经济发展水平指向性、积雪资源丰度指向性和人口规模指向性。

1)地域邻近性。两州之间的距离直接影响其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紧密程度。在美国的 51 个州中, 除阿拉巴马、加利福尼亚、明尼苏达、北卡罗来纳、田纳西、密西西比、密苏里和蒙大拿 8 个州外, 其他 43 个州的经济联系首选地均是其相邻州, 占比为 84%。在首选地不是邻近州的 8 个州里, 有3 个州(密西西比州、密苏里州和蒙大拿州)的首选地与其仅隔一个州, 其余 5 个州与各自的首选地隔2～3 个州, 表明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方向具有较强的地域邻近性特征。

2)经济发展水平指向性。从各州的首选地来看, 其经济水平都相对较高。在 51 个州的首选地中, 纽约、北卡罗来纳、宾夕法西亚、明尼苏达、加利福尼亚和科罗拉多这 6 个州是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主要首选地。其中纽约州、北卡罗来纳州、宾夕法西亚州和明尼苏达州是其周围附近 3 个州的首选地; 加利福尼亚州是 4 个州的首选地; 科罗拉多州则是 9 个州的首选地。这些州的经济发展水平领先于周围州, 例如加利福尼亚州的 2019 年 GDP 居全美第一, 纽约州位列第三, 宾夕法尼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分列第 6 和第 12 位, 科罗拉多州和明尼苏达州依次为第 16 和 17 位[17]。虽然科罗拉多州和明尼苏达州排名不算靠前, 但都高于周围几个州。由此表明, 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方向具有较强经济水平指向性。若一个地区的经济水平较高, 无论是技术投资方面还是市场需求方面, 发展雪上运动的潜力都较大。

3) 积雪资源丰度指向性。从各州的首选地来看, 其积雪资源都较为丰富。据统计, 美国降雪量排名前 10 位的州分别是佛蒙特州、缅因州、新罕不什尔州、科罗拉多州、阿拉斯加州、密歇根州、纽约州、马萨诸塞州、怀俄明州和威斯康星州, 冬季降雪量高达 2.54～5.11m[19], 这些州都是美国某个州或多个州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首选地。在重要的首选州中, 纽约州和宾夕法西亚州年平均降雪量分别达到 1.41 和 0.91m[19]。这两个州位于阿巴拉契亚山脉地带, 主峰米切尔峰海拔 2037m, 境内以亚寒带大陆性气候为主, 降雪量曾达 2.54m, 是雪上运动的重要选择地。明尼苏达州和科罗拉多州位于美国大陆西部的落基山脉, 年平均降雪量可分别达到 1.10 和 1.71m[19], 这里雪质蓬松干燥、雪量丰厚, 拥有众多的优质滑雪场, 如西奥多沃斯公园滑雪场、阿斯本雪堆山滑雪场和范尔滑雪场。

4)人口规模指向性。雪上运动经济联系主要首选地的人口规模也较大。从 2019 年各州的雪上GDP 收入与人口规模(图 4)来看, 人口规模排名前10 位的州为加利福尼亚州、德克萨斯州、佛罗里达州、纽约州、宾夕法尼亚州、伊利诺伊州、俄亥俄州、佐治亚州、北卡罗来纳州和密歇根州, 其中, 除佐治亚州外, 其余 9 个州都是其他州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首选地, 占比为 90%; 加利福尼亚、纽约、宾夕法尼亚和北卡罗来纳这 4 个州为多个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首选地, 占比为 40%, 表明美国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呈现较强的人口规模指向性。

2.3 经济联系范围

运用式(1)和(2)计算各州的经济联系强度, 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网络密度为 0.32。从国家尺度来看, 这一数值相对较高, 表明美国各州之间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较为紧密。在此基础上, 本文使用软件 Ucinet 6.0 对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经济联系进行社会网络分析, 计算美国 51 个州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网络密度和点度中心度(表 2)。其中, 点出度表示各州雪上运动经济发展的扩散能力, 即外部辐射能力; 点入度表示不同州雪上运动经济发展的集聚能力, 即接受辐射的能力。

从表 2 可知, 加利福尼亚、科罗拉多、印第安纳、路易斯安那、密歇根、明尼苏达、新罕布什尔、纽约、北卡罗来纳、俄亥俄、宾夕法尼亚、田纳西、德克萨斯、犹他、佛蒙特、华盛顿和威斯康星这 17 个州的净辐射量均表现为正值, 属于净辐射型州, 为美国雪上运动的主要辐射源。其中, 纽约州的净辐射量最高, 为 2203076.50, 是第二名的 6倍; 其次是宾夕法尼亚州(365020.31)、科罗拉多州(119856.72)和加利福尼亚州(29707.96)。从点出度来看, 纽约州 4850211.50 排名第一, 其次是新泽西州(2519738.25)和宾夕法尼亚州(600109.31), 而科罗拉多州(135262.00)位居第四, 加利福尼亚州(45624.24)排在第 8 位。从点入度看, 新泽西州为4711575.00, 居首位, 其次是纽约州(2647135.00)以及宾夕法尼亚州(235089.00), 而加利福尼亚州(15916.29)排第 24 位, 科罗拉多州(15405.28)排在第25 位。

由此可知, 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净辐射力较高(分别有 45.42%和 60.83%的能量用于净辐射), 且点入度和点出度均排名前三, 说明两者是美国雪上运动经济的主要辐射源。同时, 这两个州还能较好地对周围州的资源进行吸收整合, 表现出较强的集聚能力。对科罗拉多州而言, 虽然其净辐射量位列第三, 点出度排第四, 但其点入度较低, 排在第25 位, 说明其主要功能是辐射和带动其他州。对于点入度较高的新泽西州, 虽然其点出度也较高, 但是低于本身的点入度, 使得其净辐射量为负值, 表明该州是重要的被辐射对象。

为进一步明确主要辐射源的辐射带动区域, 本文根据 17 个主要辐射源的辐射量, 首先定义核心区域为“将 50%以上的累积自身辐射能量用于辐射和驱动其他地区发展的地区”[20]。在此基础上, 结合中心城市和邻近地区在经济联系上的方向特征以及辐射源与其辐射驱动州之间的距离, 确定每个辐射源的核心辐射半径(图 5), 明确美国 51 个州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主要范围。

从图 5 可知, 美国 17 个雪上运动主要辐射源的空间辐射范围具有显著的地域分异特征。加利福尼亚、科罗拉多、明尼苏达、德克萨斯、纽约和新罕布什尔 6 个州的辐射范围几乎涵盖美国所有州。同时, 美国被划分为 4 个辐射区, 分别是西部以加利福尼亚州为核心辐射源的辐射区, 中部以科罗拉多州和明尼苏达州为核心辐射源的辐射区, 东北以纽约州和新罕布什尔州核心辐射源的辐射区, 南部以德克赛斯州为核心辐射源的辐射区。这四大辐射区的辐射能力存在一定的差异, 以纽约州和新罕布什尔州核心辐射源的东北地区辐射能力为最强, 且内部各个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量也较高; 其次是以科罗拉多州和明尼苏达州为核心辐射源的中部地区, 其中科罗拉多州对周围各州起着主要辐射带动作用; 再次是以德克赛斯州为核心辐射源的南部地区, 该地区内部主要是以德克赛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发挥带动作用; 最后是以加利福尼亚州为辐射源的西部辐射区, 辐射能力最弱, 该区域内部主要因加利福尼亚州相对于美国其他州与阿拉斯加和夏威夷两个州的距离更近而产生辐射带动作用, 同时, 该地区的核心辐射源加利福尼亚州也受到中部地区科罗拉多州的辐射影响。

2.4 经济联系格局

为了更好地揭示美国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格局, 本文使用 Ucinet 6.0 的迭代相关收敛法, 对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网络的内部结构进行聚类分析。每一组凝聚子群为经济联系紧密、结构相似的州的集合, 用于分析美国不同州雪上运动的密切经济关系, 并明确凝聚子群之间的相互作用。

从图 6 可以看出, 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网络分为四大凝聚子群: 1)以威斯康星州和北卡罗来纳州为核心, 包括密歇根、南卡罗来纳和佛罗里达等在内共 11 个州组成的子群 1; 2)以纽约州为核心, 包括宾夕法尼亚和佛蒙特等在内的 13 个州组成的子群 2 ; 3)以科罗拉多州为核心, 包括加利福尼亚、犹他、内华达和华盛顿等在内共 13 个州组成的子群 3; 4)以伊利诺伊州和德克萨斯州为核心的, 包括堪萨斯和路易斯安那在内的共 14 个州组成的子群 4。

从凝聚子群内部经济联系强度(表 4)来看, 以纽约州为核心的子群 2 内部的联系强度最强, 为53254.426, 表明其内部各州之间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较为密切, 且核心区域纽约州具有较好的凝聚作用; 其次是以科罗拉多州为核心的子群 3, 再次是以威斯康星州和北卡罗来纳州为核心的子群 1; 以伊利诺伊州和德克萨斯州为核心的子群 4 内部联系强度最小, 表明其内部各州的经济联系最为松散。从各子群相互间的经济联系密度来看, 子群 1对子群 4 的经济联系密度最大, 为 362.252, 说明这两个子群间的州与州之间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较为紧密; 子群 2 与子群 1 的联系比其他子群的联系更紧密, 地理邻近是重要因素; 子群 3 内部各州联系紧密, 但与其他子群的联系不太紧密; 子群 4 内部联系(362.117)与其对子群 1 的联系密度(359.074)基本上相当。

3 结论与启示

3.1 结论

本文综合应用引力模型和社会网络分析等方法, 基于美国各州雪上运动的经济收入, 从经济联系的强度、方向、范围与格局 4 个方面, 对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空间特征进行系统分析与评价, 得出以下结论。

1)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强度呈现东–西–中递减的格局。东部包括纽约州、宾夕法尼亚州和新罕布什尔州等, 该地区有阿巴拉契亚山脉, 具有丰富的地形优势和积雪资源, 且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高。西部地区包括加利福尼亚州、科罗拉多州和德克萨斯州等州, 该地区有落基山脉, 积雪资源相对丰富, 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美国中部为平原, 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强度最低, 主要包括蒙大拿州、内布拉斯加州和爱荷华州等。

2)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方向具有地域邻近性、经济发展水平指向性、积雪资源丰度指向性和人口规模指向性。一般而言, 美国大部分州与其相邻州的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最紧密。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州, 越可能成为雪上运动经济联系的首选地。同时, 积雪资源丰富和人口规模高的州, 其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强度更大。

3)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辐射能力呈现东北–中部–南部–西部递减的特征。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范围分为 4 个辐射区, 分别是东北、中部、南部和西部地区, 其中东北地区辐射能力最强, 其次是中部和南部地区, 西部地区的辐射能力最弱。同时, 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兼有辐射与集聚能力, 科罗拉多州则更多地表现为辐射能力。

4)美国雪上运动经济联系格局层次鲜明, 呈现从东到西竖条状的四大子群。整体而言, 地理位置越近, 越容易成为经济联系的凝聚子群。同时, 子群联系密度呈两端强、中间弱的空间格局, 与其所拥有的积雪资源和经济发展水平息息相关。

3.2 对中国雪上运动产业的启示

1)以资源优势为基础, 充分焕发滑雪产业活力。从美国的雪上运动产业发展可知, 丰富的积雪资源是雪上运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东北和新疆是我国积雪资源的主要集聚区, 虽然滑雪运动历史悠久, 滑雪文化底蕴深厚, 但是滑雪产业发展结构单一, 配套设施不够完善, 滑雪场可达性较弱[21]。因此, 东北和新疆区域应充分利积雪资源, 深度挖掘滑雪产业发展潜力, 培育壮大雪上运动经济。具体措施包括进一步完善交通、住宿、餐饮等配套设施[22]; 加快滑雪产业与健康、教育、文化、旅游和传媒等产业的融合发展, 延伸拓展产业链; 积极优化滑雪产业结构, 促进产业链上下游需求对接和资源整合, 加快互联网实体经济、大数据、人工智能和滑雪运动的深度融合; 大力发展和规范雪上运动赛事演出市场, 促进赛事主题多元化, 推进赛事的运营和营销, 加强赛事安全监控; 大力培育市场参与主体, 实施品牌战略[23], 发展一批知名度高、影响力大和市场竞争力强的冰雪企业, 重点建设产业规模大、集聚效应明显的滑雪产业示范基地。

2)以经济发展为引擎, 创新挖掘滑雪产业潜力。从美国雪上运动的经济联系方向来看, 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也是雪上运动产业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从中国滑雪产业的发展来看, 京张地区滑雪产业发展印证了该规律, 除 2022 年北京冬奥会的推动作用外, 京津冀的经济优势加速了该地区滑雪产业的发展。同时, 我国存在经济发展水平高, 滑雪需求旺盛, 但积雪资源欠缺的地区, 如上海、广东和深圳等。这些地区应突破资源决定的认知理念, 积极响应国家“南展西扩东进”的冰雪发展战略, 通过调动政府和社会力量参与, 利用先进的科技和技术手段建设室内滑雪场, 创新性地探索东南地区雪上运动发展新模式, 打造南方“滑雪之都”, 加快推进南方地区滑雪运动的普及, 不断满足日益增长的滑雪运动需求。

3)以资源整合为导向, 发挥滑雪产业区域协同联动效应。美国西部和东部地区的雪上运动产业发展好, 区域间联系程度高。我国雪上运动发展的主要区域为东北、京张和新疆, 然而这些地区呈现各自发展的态势, 区域间和区域内雪上运动合作不够紧密, 尚未形成合力有序的产业联动结构, 经济联系强度较弱。因此, 各地区应突破行政边界, 加强信息、数据、经验、人才和技术等资源的整合与共享, 打通滑雪交通要道, 加强雪上运动赛事、活动的交流合作, 搭建互联共通的滑雪产业发展经验学习通道, 积极寻求雪上运动发展的合作共赢机制, 充分发挥联动效应, 激发滑雪产业活力。

4)以龙头效应为引领, 构建东、西、南、北四大高质量滑雪产业发展区。基于美国四大雪上运动经济联系凝聚子群以点带面的发展特征, 综合考虑我国的资源禀赋、客源市场、区位交通和现有滑雪产业发展基础, 以“点、轴、面”联动思路, 构建“四核、四轴、四区”, 重点打造长白山脉、燕山–太行山、秦岭–祁连山脉以及阿尔泰山脉“四轴”雪上运动产业带, 发挥京张、新疆、广深、吉黑“四核”的龙头带动作用, 构建我国东、西、南、北“四区”雪上经济空间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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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tial Characteristics of Economic Relations of American Snow Sports and Its Enlightenment to China

School of Leisure Sports and Tourism, Beijing Sport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 Corresponding author, E-mail: buhebsu@163.com

Abstract This paper measures the strength, direction, scope and pattern of the economic ties of American snow sports through the comprehensive use of gravity model,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and nuclear density analysis, so as to clarify the spati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conomic ties of American snow sports, with a view to summing up its reference significance to China.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economic connection intensity of snow sports in the United States shows a decreasing pattern from east to west to middle. The economic connection direction of snow sports in the United States has regional proxim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snow resource abundance and population size. The economic connection range of snow sports is distributed in four major ranges, and the radiation capacity is gradually decreasing from northeast to central to south to west. The economic connection pattern of snow sports in the United States is distinct, showing four vertical subgroups from east to west. Based on the development experience of snow sports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China, 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Based on resource advantages, fully radiate the vitality of the ski industry; taking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the engine, innovate and tap the potential of skiing industry; guided by resource integration, give play to the regional synergy effect of skiing industry; guided by the leading effect, build four high-quality skating industry development zones in the east, west, north and south.

Key words economic connection; snow sports; American;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gravity model